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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7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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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 第75章

徐嘉良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,這段時間我忙裏忙外,除了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還要兼顧農莊的雜活。現在已不是種植的季節,所以不是很忙。農工都已經回家,我給他們發了不少獎金。

這些大爺大姨有段時間沒見我了,一個個雙手接過工錢臉上洋溢著熱情,他們問我這段時間的去向,我隨便糊弄過去。

對於當初個別人被沈博蠱惑圍在鐵樓下,我從沒有怪罪過他們。他們是我逐個面試進來的,我相信他們沒有壞心眼,只不過是想給自己眼中那個懂事上進的畢業生求求情,就在這兒賺兩個錢。

辦理了出院手續,徐嘉良坐著輪椅,我推著他出了醫院。

申禾並沒有來接,聽他說魏先生家裏出了些事,他跟著跨省去解決,說是年底之前會回來。他和魏先生之間總是暧昧不清,對方並沒有給出正式的告白,可申禾眼裏容不得沙子,兩人就這樣僵持著。

對比我沒說什麽,只是覺得魏先生不是那種白嫖的人,他是個有理想的成熟男性,會給申禾一個說法。

空氣轉冷,我鼻子有些幹。

徐嘉良捂住我推輪椅的手,擡頭看著我露出一抹淺笑:“冷麽?”我搖搖頭。

徐嘉良雖然傷口愈合,但我總覺得他雙腿受不得冷風寒氣,所以給他腿包得嚴嚴實實。他身上穿著薄款羽絨服,頭頂帶著針織帽,遠遠看去臃腫的像個小老頭。

他抱怨自己的顏值都被拉低了,我卻態度強硬地讓他穿上。

大紅色奧迪停在醫院不遠處,我打開車門,扶徐嘉良坐上副駕駛,將輪椅折疊好放進後備箱。

坐在駕駛座上,我啟動汽車,心中想以前那幾年都是他開車載著我,而如今也該是我開車載著他了。

看著前方道路,車被我開地很穩。

我其實一直都相信因果報應,其實也是為自己所受苦難的詮釋。

徐嘉良的手伸過來攤開,我看了眼,將自己的右手覆上去,接著被他緊緊握住。他的手依舊是那麽溫熱,熱量仿佛要通過手傳遞到心裏。

自從上車,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我的臉,我實在覺得別扭。

“還不肯跟我說話麽?”須臾,徐嘉良開口,身體隨之湊近。

這一個多月我雖然在照顧徐嘉良,但平常沒什麽事兒幾乎不跟他主動溝通,都是他在找話題。

我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他,更不清楚從今以後該怎麽辦。每當看見徐嘉良拄著拐杖慢悠悠上廁所時的背影,我內心便揪痛不已。

他從沒在我面前表現出失落或者痛苦,只要我在身側他就高興,不論我有多沈默。

徐嘉良知道,如今的他是吃定我了,他覺得我不可能離開,要照顧他一輩子,甚至於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他後面。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怪他,我只當是自己自作自受,所以在聽到他切斷自己腳筋時,就已經做好照顧他下半生的準備。

“我不知道該說什麽。”我淡淡回道。

徐嘉良眼睛眨了眨,“你……不會準備拋棄我吧?”

“什麽?”我側頭看去,只見徐嘉良一臉受傷,像是只被主人遺棄的小貓。

“齊淮,你是不是像雇幾個保姆照顧我,然後自己遠走高飛?”嗯……

以前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,但若真這樣做,那徐嘉良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更加無法挽回的事,我不想到時候跪在徐嘉良的墳頭哭天抹淚。

正想著,突然臉龐傳來溫熱,徐嘉良印下一吻。

他將什麽東西塞進我手裏,我低頭看,是個拇指大的玻璃瓶,裏面有兩根一厘米長的……

看著瓶子裏焦黃色的細條狀不明物,看起來有些像粉條。

“這是什麽?”我覺得這東西不簡單。

徐嘉良雙手將我的手連同那個玻璃瓶包住放在心口,珍而重之地說:“這是我截斷的腳筋。”

奧迪車突然在路上打了個彎兒,差點撞上路邊的圍欄。

我猛地踩下剎車,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徐嘉良。

“你……當初做手術的時候,你為什麽不拿出來?”

如果徐嘉良當時拿出來了,那現在的他可能就不會行動不便,幹什麽都離不開坐輪椅拐杖。

徐嘉良看著我,眼裏是化不開的溫柔。

“齊淮,如果你要走就把這個帶上吧,不論怎樣都留一個屬於我的東西在身邊。”

“帶著它,它會保佑你的。”

我的心被填地滿滿的,即便知道徐嘉良這是以退為進,但我找不出拋棄他的理由。

我主動將他擁入懷中,瘋狂汲取他身上獨有的香味。

“不會的,我不會走,你們家的錢我還沒花完,想讓我走,沒門兒。”

不多時,我只覺得脖子上一片冰涼,那是徐嘉良的眼淚。

我們回到那棟熟悉的鐵樓,因為我隔幾天就回來,周圍被打掃的很幹凈。

只不過小橘子和小灰並不在,我在醫院照顧徐嘉良分不出精力,兩個小家夥就被申禾帶走了。小橘子以前是不愛出農莊的,可自從它斷了肋骨被申禾抱著去了一次醫院後,就沒那麽排斥外面的世界。

說來也有意思,這農莊的生活的幾人似乎都跟腿和肋骨過不去。

我攙扶著徐嘉良上了三樓,他行動不便,看著他拄著拐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挪動,我幹脆直接將他背起。

等到了三樓的小窩,我將他放在床上,剛準備起身去收拾東西,脖子卻被他勾住。

“我先去把車上的東西拿上來。”

背後傳來呼吸聲,隨著那雙手越收越緊我知道徐嘉良想幹什麽。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年輕,兩個月看得見吃不著,他心裏肯定急。

“你腿上的傷剛好沒多久。”我想掰開他的手,卻不得法。

我們前胸貼後背,我能感受到那顆跳動有力的心臟,一下又一下擊打在我的脊背上。

“沒事的,真的沒事~”徐嘉良在我肩膀上摩挲,撒嬌撒癡。

受傷之後他的性格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以前徐嘉良只是陽光大男孩,會討人開心的大狗狗。而現在他像只乖巧的貓,總會湊過來蹭我的衣服。

在一起生活這幾年,徐嘉良早已經摸清我的喜惡,三兩下我就深陷其中翻身將他壓在床上。

徐嘉良眼裏是得逞的奸笑。

“你就不怕我把你吃幹抹凈後穿衣走人?”

“畢竟,我可不是你以前認知裏那個乖巧懂事的齊淮。”我註視著徐嘉良,伸手輕輕掐住他的脖子,徐嘉良的臉泛起了一層紅暈,雙眼迷離地看著我。

“看不出淮淮還喜歡掐人脖子。”

“跟你學的。”

徐嘉良搖頭,“我不怕,你要是走了就說明你不在乎我的生死,既然這樣我也沒沒必要活下去,到時候隨便找條河跳下去。”

我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打了兩下,“高中的時候,怎麽不見你是個這麽糊塗的戀愛腦呢?”

徐嘉良抓住我的手,“淮淮,咱們以後就安心過自己的日子,別再提從前不開心的事了好麽?”

我沈思片刻,鄭重地點頭。

到後婻沨面我還是從徐嘉良的魔爪中逃了出來,看著他受傷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。

晚上我們坐在客廳小圓桌吃飯,因為是出院後第一次在家裏吃,我特意做了幾個拿手菜,都是徐嘉良喜歡吃的。

我們二人相對而坐,頭頂的燈光將整個客廳照地明亮,看著碗裏徐嘉良夾的菜我們仿佛又回到從前還未決裂的時候。

我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願意放下曾經的執念和過往,或許是聽到徐嘉良挑斷腳筋的時候,又或許是在照顧他的那一個多月裏不知不覺地潛移默化,甚至白天出院時,看到手中玻璃瓶裏的那兩根已經風幹的腳筋。

那讓我為之觸動的東西被我鎖進臥室保險櫃裏,和那枚金玫瑰戒指一起躺在紅色錦盒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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